第36章 恋爱日常之十一

这天晚餐时， 「舟」的老食客们都感受到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氛。

对於这样档次的餐厅， 服务人员都被培养出专业意识：微笑、点单、摆盘……流畅而醇熟。可只有老食客能察觉到这其中透露出的紧绷情绪， 很像是某种……焦虑。

领班周媛确实很焦虑，修剪干净的指甲被她攥在手心，5寸高的鞋跟在地砖上来回敲出「叮叮」声，她本能不愿相信那个被服务生传遍了的小道消息， 可心里还是忍不住忐忑。

「你真的听见她这么说？」

「当然，我那时正好从她旁边经过，肯定不会听错， 她说的是：那就全部都换了吧。」

记忆里的对话再度浮现出来， 那个圆脸小妹努力瞪起不太大的眼睛，答得一脸认真， 然后又拉下脸问她：「周姐，我们会不会要失业了。」就因为开晨会时不小心偷听了老板的隐私，这简直能列为最奇葩的失业理由之一吧。

周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， 觉得不能再这么瞎想下去了， 索性一咬唇，蹬着细高跟就走到后厨， 一眼就瞥见自己想找的那个人，装作若无其事蹭到她身边， 清了清喉咙说：「其实吧……早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听到。」

齐悠悠握住打蛋器的手指一麻，耳后都红了一片，头不停往下耷，恨不得栽进玻璃碗里， 随口嘀咕了声：「哦。」

周媛把这反应解读为她不相信，急得一拉她的衣袖，语速变得飞快：「你说吧，为了这点小事，也不至於炒人吧，其实我当时都说了别慌着出来了，都怪小爱说营业时间不能拖……可我们真的没听见什么啊，哎呀，我不会连我都不信吧。」

齐悠悠被她连珠炮似的一段话给说懵了，过了好半天才理清重点，怔怔问了句：「什么炒人？你在说什么？」

周媛也懵了，头挨过去问：「你不是说……全换了吧。」

「那是家政问我需要床上的东西全要换掉吗，和炒人有什么关系。」齐悠悠下意识解释了句，然后脸腾的又红了，这下连床单要换的事也让人家知道了……哎，自己已经蠢得失忆都救不回来了！

幸好周媛只顾着按住那颗庆幸的小心脏，被雀跃冲昏了头，也没空去想换床单背后的深意了，她笑着冲齐悠悠做了个飞吻的姿势，然后正准备出去解放一群为会不会失业而迷茫的羔羊，突然止住步子，背着手挪到小公主身边，挨在她耳边轻声说：「其实吧，那件事没那么疼，真的……」

齐悠悠好不容易从被雷击的状态中回魂，无力地看着玻璃碗打发好的奶白色，感觉她和锺岩好像变成了濒临绝种的大熊猫，需要全世界来指导配种……

这让她奇迹般地起了逆反心理，她家男友做什么都很优秀，哪能在这方面被人质疑，於是在下一批布丁糊烤出炉前，小公主立下一个宏伟志愿：今晚说什么也不能哭了，必须配合男友发挥出最佳状态。

可仅仅过了一个小时，这志愿就被一通电话击碎，电话那头的嘈杂中，锺岩的声音显得有些遥远，可齐悠悠却把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：「青海那边的搜救出了点事，我现在要赶快飞过去，今天晚上，没法陪你了。」

齐悠悠低落地垂下眼眸，很想豁达地让他以工作为主，可又怕自己开口会哭出来。也许是听出这沉默里溢出的伤感，锺岩马上又补了句：「最快明天就回来，最晚……也不会超过两天。」